夏日的暖陽已經從指縫中悄悄溜走,假期只剩兩週,中秋節過後便要離開家到學校去,因為疫情而過得軟爛的暑假,就在日復一日枯燥的牢籠中虛度。

原本暑假金旼炡應該在劇場中工作,當初靠著認識的學姐介紹,而得到在暑假檔期某齣戲排演助理的職位,然而演出因為疫情取消了,而金旼炡的工作機會也跟著消失。

金旼炡在家翻著某個本土劇團去年出的原創劇本,內頁已經被揉出一道道皺摺,金旼炡在閱讀時總會有用手指搓書的習慣,在白紙上留下凹陷的指印,文字使她情緒激昂,她仿佛能夠感受到每個字句間彼此拉扯舞動,畫面感會瞬間在腦袋內噴發,就像好幾位酒莊少女,同時把葡萄汁液踩出。

在那純淨的葡萄酒即將釀造完成前,短促的門鈴聲將畫面劃破,接著母親的叫喊聲又將其切得更碎。

「小炡去開一下門,我忙著煮晚餐呢。」

金旼炡把劇本扔到一旁,原本打算直接去開門,但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只有穿一件背心,便拿起椅背上掛著的格子外套,套上外套後金旼炡打開門,來者卻是陌生女人的面孔。

「請問您是?」

對方沒有回答,就把一個紙箱塞進金旼炡懷裡,紙箱裡面裝得東西挺有份量的,金旼炡有些站不穩後退了一小步。

「給你們。」
女人原本打算直接轉頭就走人,但看到金旼炡疑惑的雙眼頓了下,接著用手指著對面的門「新鄰居。」然後再指紙箱「問候禮。」

兩人都沒有再講話,金旼炡和那位新鄰居互看,那女人染了一頭棕紅色的捲髮,眼神慵懶但又成熟的有點性感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應該是嘴角下的那顆痣,就像劇本上的那些文字,讓金旼炡內心波瀾不斷,好想要用拇指蹂躪那如同白紙的臉蛋。

過了好一陣子後,對方便轉頭打開對面的門,看著門被關上後,金旼炡像突然被解除了魔法恢復鎮靜,開始感知到其他事物,例如她捧著紙箱太久而顫抖的手,以及紙箱內傳出的淡淡柚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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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裡明明只有三個人,但待在屋裡卻讓金旼炡煩躁不已,明明沒有噪音也沒有複雜的人事進出,卻無法專心,金旼炡最近總是特別焦慮。

晚飯後,她又套上那件格子外套,抓起撒落在茶几上的打火機和菸盒,暫時離開屋內,到頂樓去呼吸呼吸。

金旼炡咬著菸看著煙霧在黑夜中飄散,深深吸了好幾口氣,明明菸味是混濁的卻能讓精神無比清醒,壓抑無法排解的壓力,只能倚靠著這些虛無的煙霧,試圖讓負面情緒能夠隨之散去。

金旼炡忽然想到半年前看的那齣劇,人要怎麼去面對,怎麼去治癒那顆被寂寞所侵蝕的心,又想到女主角歇斯底里的表演,明明知道她在演戲,可是內心卻酸疼不已,因為這並不是誇飾的演戲,有多少人被困在房間內出不去,寂寞正是現代人類的文明病。

「能借個火?」叼著菸的女人拍了拍金旼炡的肩膀,被打斷思緒的金旼炡狠狠瞪過去,卻發現是下午來按門鈴的新鄰居。

金旼炡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,而對方則微微傾身低下頭,那女人把頭髮紮成了包頭,但有幾根頭髮被落下,鬆散的髮絲隨者風飄動著,金旼炡的眼神也隨之晃動。

一陣灼熱感在拇指前端,在金旼炡恍神之際拇指居然被打火機燙了一下,瞬間鬆開手指,打火機摔落到地上。

金旼炡吹了吹又甩了甩手指頭,準備要蹲下去撿打火機,卻發現被新鄰居搶先一步。

「諾…」女人把打火機直接塞回金旼炡的褲兜裡,雖然只有幾秒鐘的時間,但金旼炡確切感覺到對方的手指隔著薄薄一層的布料,在她的大腿上留下有溫度的指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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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旼炡今天意外起得很早,這不太符合她的生活作息,或許因為該死的失眠讓她這幾天幾乎都沒什麼睡,讓她原本就亂掉的作息又亂了回來。

她昨天收到學姐的訊息說某個畢業的學長要導一部戲,打算在校內進行選角,學姐也把資訊和歐角劇本一併傳給了金旼炡。

金旼炡坐在陽台前落地窗旁的椅子上,這裏剛好可以面朝東,早晨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溫暖又舒服,正適合讀劇本。

「把兩個顏色攪在一起,就像兩個人相愛,把黃色跟藍色混在一起,就會變成綠色,只要混到了一點藍色,黃色就再也不是黃色了,無論你加了再多的黃色補救,那個黃色就是髒掉了,它再也回不去黃色的樣子。」

「它被變成一種髒掉的、不純粹的顏色。不管你再怎麼努力挽救,它就只會是這樣。」

陽台的右端放了快碎半邊的鏡子,那原本是放在金旼炡房間衣櫥旁的,前幾天因為一個小地震而摔破的,鏡子反射的光澤讓金旼炡的眼睛有點不是,她調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,逃離被反射照到的區域。

當金旼炡再度把視線放到鏡子上確認時,卻發現鏡子中出現了那紅棕色頭髮的女人,鏡子剛好面對著隔壁陽台,金旼炡從鏡子中能夠看到隔壁陽台上所有的人事物,注意力無法集中了,金旼炡緩緩放下劇本,那女人有種說不出的魅力,就算站著不動也比任何一齣戲還要誘人。

她穿了件酒紅色貼身背心和牛仔短褲,在將衣服掛上去時腹部兩側的線條會變得明顯,她的腰太過纖細,感覺牛仔褲和她的身體還隔了三根手指頭的縫隙,可是她臀部相反的不空虛,曲線把褲身填滿,她的身體呈現微微的s,韻味十足卻又不會性感的讓人感到負擔,背對時,肩胛骨像蝴蝶翅膀般隨著每個動作輕盈拍動著。

如果說春天來了的時候會有花仙子,那秋天到來時,又會是什麼仙子呢?

此時飄來了淡淡的柚香味,那箱柚子被放在屋內一隅,一天天逐漸熟成,逐漸發黃。

把視線重新回到陽台的鏡子上,那棕紅色頭髮的女人已經離開,她曬好的衣服就這樣在太陽的照射下隨風飄逸著,下一秒金旼炡的臉就刷紅了,因為那女人把貼身的內衣褲,曬在最外圍又最靠近金旼炡家的地方。

“怎麼不曬裡面一點,如果被風吹走了怎麼辦?”

金旼炡想搧死自己的烏鴉嘴,因為說完這句話後就突然一陣強風吹來,金旼炡眼看著那條純黑色帶著蕾絲邊的內褲,乘著風飄來了自家的陽台。

金旼炡看著那條內褲想了很久,直接拿去歸還絕對行不通的,金旼炡光是想像就覺得尷尬到窒息,或許應該讓它跟著今晚的垃圾車一同離去,可是金旼炡卻莫名得覺得有些捨不得,無法做出選擇的她,只好暫時將那件內褲默默安置在房間不起眼的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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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偷偷收藏著那女人的內褲,金旼炡心虛地不敢再去頂樓抽菸了,她寧願走遠點到河堤邊,夜晚的河景也能夠讓心情舒緩平靜一些。

中秋節前兩天,爸爸從公司拿回來了一大盒中秋禮盒,而媽媽也因為要回禮那箱柚子,叫金旼炡把禮盒拿去給新鄰居。

金旼炡用各種理由拖延了好久,到河堤抽了半包菸後,最後還是被迫拿起那看起來特別氣派的禮盒,走到對面按了門鈴。

棕紅色頭髮的女人開門時,金旼炡拿著禮盒的手還在抖,每次在那女人面前心情總會變得古怪,像在冰淇淋中加了辣,金旼炡想要學當初那女人給柚子時,說完話就走。

「這是回禮,中秋節快樂。」

金旼炡將禮盒遞出去,以為面前這位省話的女人可能說謝謝兩個字後,便會關門,她想趕緊遠離這個有毒的女人,沒想到對方卻主動提出邀約。。

「要不要進來喝杯茶?」

金旼炡一時找不到拒絕的理由,只好答應了。

燒開了熱水,沖過茶葉,女人替金旼炡沏茶,茶香四溢,隨後女人把茶杯遞給金旼炡。

「劉知珉,我的名字。」

金旼炡喝了一小口茶,心裡默念一遍,劉知珉…那個女人的名字原來是劉知珉。

發現劉知珉盯著自己看,似乎期待著什麼,金旼炡反應過來,連忙道
「我叫金旼炡。」

「金…旼…炡…」劉知珉拉長了每個字的尾音,讓金旼炡這三個是在她的舌尖停留打轉。

金旼炡的呼吸順著劉知珉吐出的每個音節,好像劉知珉說出的是某種失傳已久的古老咒語,要把金旼炡的魂魄都給吸出來。

金旼炡有點恍惚地盯著劉知看,面對劉知珉時腦海中只剩下魯莽衝動的想法,平時被隱藏起來的情和欲,變得容易被挑逗。

仰頭把最後一口茶嚥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,金旼炡放下茶杯,並開始組織著一些告辭的字句,卻發現劉知珉正盯著她看。

突然,劉知珉挪近了半個人的距離,然後抓起金旼炡的手腕,在格子衫的袖口聞了幾下。

突然被抓住手腕的金旼炡一動也不敢動,她的毛孔瞬間張大,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,心跳像在平底鍋上的爆米花,頻率混亂地跳動。

「我還以為妳最近不抽菸了。」皺起眉頭,語氣中夾帶著一點嘲諷,又像是在埋怨。

劉知珉聞完後沒有放開金旼炡的手,反而沿著她的手臂一路用臉頰輕輕磨蹭著,惹得金旼炡一陣酥麻,最後劉知珉把下巴擱在金旼炡的肩膀上。

「…」酥麻的感覺還沒消停,劉知珉從口中吐出的氣音又讓耳朵癢癢熱熱,金旼炡屏住呼吸。

「幸好後來我買了新的打火機。」

金旼炡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移開,送了一口氣,回過頭看到劉知珉彎下腰拉開茶几的櫃子,金旼炡隨意瞅了一眼,發現裡面躺著一支全新的打火機,無意識地視線往上一點,寬鬆的衣領讓劉知珉彎下腰時,白皙柔軟之間的溝縫映入金旼炡的眼簾

金旼炡瞬間睜大雙眼,血管膨脹起來,收緊手指使得手臂浮出幾條青筋,挪開了視線,打算喝一口茶鎮定一下,卻發現茶杯是空的,剛才自己為了趕快離開一飲而盡。

「還要喝一點嗎?」

劉知珉發現金旼炡喝茶喝了空,替金旼炡再倒上一杯茶。

「妳想用用看嗎?」劉知珉把玩著打火機,嘴角淺淺上彎。

「我今天已經抽過了。」

「這樣啊…那下次我再給妳點火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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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旼炡躺臥在床頭,看著躺落一旁的那件黑色內褲,從劉知珉家回來後,金旼炡從牆角把它撿起來放到床邊。

明明已經在洗衣機內滾了好幾圈了,那些來自下體的分泌物與氣味應該都被洗衣精帶走了,可是金旼炡好像還是能夠看得到聞得到那女人留下的痕跡。

金旼炡緩慢伸直拱起右邊的膝蓋,讓雙腿能夠緊貼著彼此,這次她的目光沒有從黑色內褲上移開,試探性的伸出右手食指,呼吸了好幾次,裝作漫不經心的碰了幾下蕾絲的邊。

沿著邊緣觸摸,第一指節勾起將內褲又拉近了幾毫米,漸漸大膽了起來,用拇指跟著在布料上摩擦著,然後用兩根手指頭將內褲給捏起來。

原本側著的身體往後一躺,金旼炡面向天花板,把內褲舉在眼前觀望著,天花板的日光燈讓金旼炡眼中的焦距一下模糊一下清晰。

她收起拇指,內褲單掛在食指上搖搖欲墜,就像魔術師的催眠,每一次搖動都造成了一點暈眩。

胸口異常膨脹,有什麼粗魯兇猛的野獸要衝出來似的,金旼炡需要一些慰藉來平息這難耐的感覺,放縱一下吧,她收起了食指,讓布料下墜蓋住了臉龐。

閉上眼睛,感官被放大,觸覺和嗅覺,她仰著脖子,感受布料在臉上微微滑動,她張開嘴巴大口吸氣,如同溺水的人剛上岸,不停攫取新的空氣。

秋天乾燥的天氣讓金旼炡的皮膚發癢,喉嚨也異常乾澀沙啞,她用指甲刮取身上的皮膚,像發燒一樣吐出燙口的熱氣,難受低吟著。

金旼炡需要釋放體內的燥熱去治癒高燒,於是她貪婪又瘋狂地,用手掌將布料狠狠揉入肌膚,用唇齒親吻啃咬,伸出舌頭品嚐著,那些劉知珉私密部位曾緊貼過的位置。

幻影漸漸滲入,那天頂樓劉知珉抽的菸味,劉知珉靠在她肩膀上時洗衣精和體味融合的芬芳,想像著此刻能夠把弄在手中撫摸一遍又一遍,緊貼在一起負距離的親密,含著虛幻的耳垂吐述炙熱的慾望。

當熱流匯集到金旼炡的小腹時,一股一股濕黏的液體浸泡她細緻的軟肉,金旼炡縮緊顫抖的腿,粗重喘息著,而那條黑色內褲被蹂躪得泥濘不堪,恢復冷靜的金旼炡盯著它,眼神迷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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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房間來回踱步,一手拿著劇本,一手比劃著。

「你不覺得黑色太過蠻橫嗎?它怎麼能霸道地讓任何和它接觸的顏色也變成黑色。」

金旼炡對著空氣把台詞唸了一遍又一遍,女主角會用什麼樣的語氣呢?疑惑的還是埋怨的?

房內的窗簾拉上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,四周的景物變得過度飽和,綠色的啤酒罐和紅色的零食包裝散落在地上,被收拾進垃圾桶的,只是一條無辜的黑色內褲。


金旼炡放下劇本喝了幾口水,她需要休息一下,已經處於焦慮狀態好幾天了,失眠不但無法改善,那該死的性慾這時還來折磨自己,在第九次對著那條從隔壁陽台飛過來的內褲自慰後,金旼炡果斷把萬惡來源給丟掉。

無法克制將目光凝聚在劉知珉身上,止不住每天早上在陽台偷窺的癖好,停不下猥褻那件曾經屬於劉知珉的內褲。

羞恥感和憤怒感就像衝破堤防的洪水,重重衝擊金旼炡敏感脆弱的防線,漂流在浪嶼之間,癱軟的手臂抽不出任何力氣從濕冷的海水上逃離,只能望著無盡蔓延的黑夜,籠罩鬱悶的心。

對性上癮,生活逐漸糜爛,做不好任何事情,只能一次又一次用手指撫慰空洞的心靈。

劉知珉是一顆裝著顏料的水球,砸向純白畫布的金旼炡,在相遇的那瞬間爆發,接著不斷蔓延擴張,顏料在畫布上肆意流淌,最後每個角落都被破染成了某個不純淨的顏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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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待續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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